在奥运赛场“昙花一现”难民选手 他们会被忘记吗?

东京奥运会,米森加的赛场看台上没有观众,混采区也走得非常轻松,但这不代表这位第二次参加奥运会的难民代表

  难民选手:体育重启人生

  中青报·中青网特派记者 梁璇

  今天的东京日本武道馆里,参加柔道男子90公斤级的波勒·米森加仅获得了一次出场机会,等了5年,他的第二次奥运之旅被匈牙利选手托特·克里斯蒂安极速终结,他止步于32强,后者最终成为了本届赛事的铜牌获得者。

  随着米森加离场,东京奥运会难民代表团的成员已有20位登上了奥运会的舞台。但他们几乎都像米森加一样,在赛场“昙花一现”。  

  “我还没尝够奥运的滋味。”难民代表团拳手罗德里格斯在7月26日的东京国技馆经历了一场速败,在男子75公斤级预赛中,比赛首回合进行不到一半即被终止。罗德里格斯上场仅10秒就被对手重拳击倒,此后又连续挨拳,裁判不得不终止比赛,罗德里格斯眼中含泪走下赛场。没有大赛经验的他在参加过世锦赛的对手面前不堪一击,但学习拳击已有15年经历的他,期待在奥运赛场展现得更多一点。

  通过国际奥委会的官网介绍,24岁的罗德里格斯出生于委内瑞拉,学习拳击只是为了在乱局中保护自己。物资匮乏让他无法在国内继续职业生涯,他于2018年向特立尼达和多巴哥申请避难,获得难民身份,也帮助他此后得以登上奥运赛场。“本想代表数百万像我一样背井离乡但却继续追梦的人。”但他的奥运经历不到两分钟,“还不知道奥运是什么滋味。”

  同样在出场就被淘汰的还有第一个比赛日出场的射击选手卢娜·所罗门。

  卢娜在厄立特里亚长大,在这个位于非洲东北部的国家,射击这项运动并不为人所知。为了“自由”,她于2015年从故土逃往瑞士,在洛桑生活期间,她遇到了意大利三届奥运会冠军射击运动员尼科洛·坎普里亚尼,也由此第一次以体育运动的方式“认识”射击,“在那之前,我都不晓得射击可以作为一项运动。”

  在坎普里亚尼的训练场馆里,训练场地和装备都是无偿使用,这使得卢娜和其他几位和她近况相似的运动员得以在射击场上追求新的生活,甚至梦想。这些运动员多是来自没有能力提供场地和经费发展射击运动,但生活中不乏枪林弹雨的国家,成为射击运动员是他们以往很难想象的事。在追求奥运梦想的过程里,怀孕和分娩一度让卢娜中断训练,但奥运会推迟一年让她有机会回到赛场迎头追赶,最终,她如愿拿到奥运资格,即便她能触碰到的只是“及格线”。然而,她的奥运旅程结束在了开赛的那个早上。

  但竞技场上的“昙花一现”是否代表难民选手的出战会被忘记?

  东京奥运会,米森加的赛场看台上没有观众,混采区也走得非常轻松,但这不代表这位第二次参加奥运会的难民代表团成员没有“粉丝”。在社交媒体上,来自刚果(金)的米森加获得了极大关注,有未能前往东京的记者发布了5年前在里约赛场拍摄他的图片称:“我最值得骄傲的一次采访,米森加出场。”有巴西的观众对着电视屏幕拍摄他比赛的画面,问道:“这是在巴西练柔道的哥们儿么?嘿,我在比赛现场见过他。”

  “ROT!”“ROT!”米森加还记得5年前,里约奥运会的柔道馆全场观众整齐的声音,他们呼喊的是“Refugee Olympic Team (奥运难民代表队)”的缩写,他是场上的主角。不过,里约的首秀,他的运气显然好于今天在东京,当时,米森加在不被看好的情况下神勇闯过首轮,虽然次轮被韩国选手郭同韩淘汰,但当他离场时,全体观众起立鼓掌,如潮的欢呼让他有些发懵。

  更让他惊讶的是,走进混采区,涌向他的记者不亚于采访当红体育明星的规模,闪光灯闪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混合采访区二三十米的路,他挪了近40分钟,也正是这距离很短却耗时很长的一段路,让米森加和他的故事传进了千家万户。

  米森加和另一位难民选手约兰德·玛比卡的教练吉拉尔多·伯纳德曾向中青报·中青网记者回忆,他从2015年开始教二人柔道,初次见他们时,“他们甚至没有一件干净的衣服能穿着训练”。一个奥运周期过去,在国际奥委会官网拍摄的纪录片里,米森加提到参加奥运会后的变化说:“你能想象吗?我走在街上甚至被人认了出来。”

  让人们记住米森加的不是他在运动场上的表现,而是他在人生赛场上的坚持。

  因为一场被计入联合国档案的战争,他的母亲在他9岁时被杀害,两个兄弟下落不明,流离失所的他被送往金沙萨的救济站。为了在逆境中生存,他去柔道学校学习,但那是一个“在比赛中失利了会将运动员关进笼子的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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